老小孩散文

　　這幾日，鄰家嫂嫂的娘家媽來住姑娘家了，老太太八十四歲了，身體很好，偏胖，善談，特別熱情，只是輕微的有點糊涂，每天被姑娘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像個彌陀佛般的坐在大門口乘涼，有路過的人和他打招呼，她總是異常熱情的回應(yīng)，狀態(tài)仿佛是相識多年的老友或久別的朋友，嫂嫂向我們使著眼色笑說，你問問他知道你是誰嗎，當(dāng)問時老太太笑哈哈的說，唉約，你看我這記性老也不見，想不起來了真是老了，其實他忘了，昨天我們還嘮嗑了呢！

　　有時我們也對嫂嫂說，和老太太嘮嗑，一點也看不出他的糊涂，很好啊，說話也不走板，嫂嫂說，還不糊涂呢，今早起來，媽媽極認(rèn)真的問我，你說，我和你婆婆叫嬸子對嗎，我昨天睡不著覺想了半宿也想不起來。這不，今天和我分工說他只管刷碗，我就真的坐在那看著他刷碗，然后還夸她幾句呢，我也想了，分配點他能力所能及的活干，讓他覺得自己還有用。

　　還更有有意思的事情呢，我媽不是喜歡聽好嗎，今天早晨，丫頭對姥姥說，我教你說英語，姥姥說我不學(xué)，丫頭說，不用多學(xué)就一兩句就行，趕明天你用英語和別人打招呼，別人肯定說，這個老太太真不簡單，媽媽聽了說，那我就學(xué)，你教吧，于是，我在外面做飯，就聽見丫頭說，鼓搗貓膩就是早上好，然后一遍遍的祖孫兩個相互說，我進(jìn)屋倒開水，看見媽媽坐在炕上揀牌，放一張說一句，鼓搗貓膩......待我做好飯喊媽媽吃飯時，媽媽一邊往外走看見我對我說，鼓搗貓膩，在飯桌旁喝水的丫頭一下子竟笑噴了，我也笑的差點把湯碗仍在地上。

　　前幾天去婆家，和婆婆家的鄰居嘮嗑，他就婆婆的病說到他的婆婆，一個九十一歲的高壽老人，患有嚴(yán)重的老年癡呆癥，雖然腿腳靈便卻大小便不能自理，一家人天天跟著像經(jīng)管小孩似的問，尿不，拉不，半夜，一家人睡覺，他自己起來，拿著手電亂照，或者給他兒子按摩，有時，硬說兒子的被窩暖和，鉆進(jìn)兒子被窩，說他兩句，趴在那里像個小孩子嚶嚶地哭......

　　原來常常想，壽長多辱，可看到婆婆對每頓吃藥的認(rèn)真，和眼神里的那種對于生活的希望，我才發(fā)現(xiàn)我的種想法是多么的自私，或許我們正直壯年對于生死還會夸夸而談，可到了他們那個歲數(shù)或許比他們更甚呢。

　　人說，小孩眼饞，老人心饞，小孩看不到就一會就過去了，老人心中想的卻真的是一種折磨，哪一年的某一天，我們坐在母親的臂彎里，看見鄰家小朋友手中的糖果，用那種類似小狗的眼神盯著，然后使出看家本事和父母要，可今天當(dāng)我們問父母愛吃什么時，得到的回答總是，別亂花錢了，我老了什么都咬不動了，其實父母也會比較，也有虛榮心，就像我們當(dāng)年拼爸爸，他們現(xiàn)在在拼兒女了，我們的優(yōu)秀永遠(yuǎn)是他們的驕傲，我們的一次探望或一個精美的禮品永遠(yuǎn)是他們向老友炫耀的資本。

　　是啊，人老了，他希望他的兒女為他撐天了，就像我們十來歲的時候總是覺得倚在父母的臂彎里，就會感到世界也是溫暖的。那時父母不管多忙，也會為我們撐起一片艷陽天來，今天我們的父母老了，從智力上或許不折不扣的變成了一個老小孩，我們會騰出一只手來給父母一個溫暖的擁抱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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